素墨應道，“哎，婢子知道了。”

兩人一問一答，忽而聽得外頭一片嘈雜。

沈容姬捏了捏眉骨，慵懶道，“曹充華的這碗湯藥不喝了怪可惜的，端過來吧。你且去瞅瞅，外頭可是發生了什麽？”

現今她正值風頭，曹充華萬萬不會傻到在湯裏做什麽手腳。

嘗嘗了味道，沒想到曹充華的手藝也是不錯的。

待得素墨出去看情況，沈容姬放下湯碗，輕輕合眼，仔細回想這幾日的事情。

話說袁齊媯身上醉心花的毒已經被常安榮解得差不多了，一眾人等總歸是可以稍微松口氣了。

湛露笑臉盈盈地進了寢室，高舉起木盤，道，“殿下，適才陛下身邊的承林親自送來這些東西，可要一並收入妝奩？”

掩面輕咳，袁齊媯頓了下，忽然想到了什麽。

“這支釵子送過去宣光殿，也好讓她知曉本宮待她極好。嘉福殿那邊怎樣了？”綠松石雲鳳紋釵挺適合年輕的女人裝扮自己，經過昨日，沈容姬就是她陣營的人了，賞一支寶釵也是說得過去的。

湛露面露難色，沈吟了會，“殿下……在此之前，十裏香就收到了陛下親自準備的賞賜了，只不過是由司官局的一個黃門送過去的。”

袁齊媯攥緊了被角，“是何物？”

“聽底下的宮娥們說起，是幾匹絲絹。饒是如此，司衣局的吳淑儀……砸了殿室裏不少物什。”

袁齊媯松了口氣，“陛下難得入一趟後宮，竟是為了一個位分在她之下的女人挑選賞賜，殊榮之大，難免急了吳淑儀。這支釵子也送過去宣光殿，後宮女人久久都盼著陛下的恩寵，可陛下只有一位，沈容姬處於風頭，日後必定唯我命是從！”

木秀於林，風必摧之。若沈容姬不能為她所用，舍棄了也不可惜。

說到底，終究是她疑心過重，不敢全然信人。

湛露雖覺得不妥，奈何不敢吱聲。

“殿下說的是，婢子這就將賞賜送去十裏香。”湛露彎腰道。

“等等。”眨了眨眼睛，心裏依舊悶著，袁齊媯側身背對著湛露，“昨兒個那沓佛經一並燒了，另外，出去的時候讓雪瑩去熬些四珍湯進來伺候。”

那一沓佛經，日夜不歇地謄抄少說也要半月之餘。皇後居然說燒了就燒了。

湛露出去時面帶微笑，旁人是看不出來她的喜怒的。

嘉福殿。

“主子，這是司食局的奴婢們送上來的‘春盤’，特意用來孝敬您的呢！”德音莞爾一笑，嬌滴滴道。

怎料潘淑妃看都不看一眼，獨自坐於一旁，疑惑道，“皇後此番中毒大有蹊蹺，我猜想了一整夜，依舊覺著不妥。宮中女人不多，那四位太妃數著那王太妃性子潑辣，上回插手請安一事，著實多管閑事，可她也沒有理由沖著皇後下了醉心花的毒。”

德音搭話，“王太妃已是太妃，還有什麽不滿的？再說了，皇後一旦薨逝，於她也無實際利益，婢子倒覺著此事並不是幾位太妃而為。”

潘淑妃右手執起耳杯，輕綴一口茶水，覺得很是苦澀，皺起眉頭，眼中已是煩惱。

“陛下怎就好這一口？撤了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待得殿中僅剩下她一人時，潘淑妃把弄起妝奩中的首飾，心中卻還是念著皇後中毒一事。

“莫不是皇後給自己下的毒，還是……其他嬪妃做的手腳？”取出一小捆幹了的藥草，又拾來一個小石舀，平時都是用來搗茶，頭次用於制成香粉。

後宮女人除了皇後以及幾位太妃，其他嬪妃一律沒有資格獨居一宮。更何況潘淑妃僅是九嬪。

不過也是九嬪之首，僅在皇後之下而已。

這一次大事，可謂是震驚了整個後宮。

羨慕有之，怨恨也不在少數。

但不知為何，自從玉美人以及蔣美人接二連三在十裏香碰壁之後，已經有數日不曾踏入其中了。

沈容姬也樂在此處，偷個閑。

晌午，沈容姬去過如廁回來後就開始翻閱司寶局的賬本了。

前世中，司寶局也是她一人掌管的，那曹充華不過是過段時間來一次，這般反覆。沈容姬記得，曹充華似乎並不懂如何整理賬本。

今日一見，果真如此。

不論本朝的賬本，還是前朝景平陛下時期的賬目，數量紊亂，完全對不上。不成想，這會是曹充華玩的伎倆。

正當她也看得頭疼時，只見鳶華快步引著謝容華進來了殿室，一旁還立著一位安靜且皮膚白嫩的皇子，九皇子劉昶。

沈容姬擡眼，只見鳶華笑得有些僵硬，笑聲也是有一陣沒一陣，將人帶了進來又迅速出去了。

未免怠慢了人，沈容姬無奈，只得喚來鳶落與素墨進來伺候。

“你怎的來了？”

謝容華也不客氣，牽著九皇子的小手就找了個位置坐下，回頭瞄了眼，似是想要找早已經走得沒人影了的鳶華。

“聽你這話的意思，還怨起我來了？宣光殿的其餘幾人都來過了吧，自從你晉升主位，壓我一頭，今兒個還是頭回進來看看呢！”

素墨端來炭盆，還未添進去繡墩之中，謝容華笑道，“別忙活了，我並不冷。”

沈容姬多看了她一眼，“你不是最怕冷的嗎？”

謝容華抱著九皇子，“這個你先別管了。今天我來找你，是有事同你商量的，這……”說著說著，謝容華停了下來，目光之中略有凝重之色，卻只看著沈容姬並不說話了。

想都不曾想，沈容姬說道，“素墨是我的心腹，定然不會做出有害我的事情，你且放心說吧。”

素墨站在她的身旁，身子瞬間僵硬，腿卻是漸漸發軟起來，兩眼更甚轉得暈乎。

“此次共有兩件事。你可知皇後殿下殿室中那醉心花毒是何人所為？”抱得劉昶更緊了一分，故意吊人胃口的謝容華忽而一拐彎，“想來你也是沒想出個緣由。”

沈容姬隨之點頭。

醉心花委實不是尋常人等可以收集到的劇毒，更不要說將其偷偷地倒入皇後殿室香薰中，若要人不知，除非……下毒之人本就是徽音殿裏頭的人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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